对话丨APUS创始人李涛：中国互联网要“走出去”，也要“沉下来”

　　【TMT前沿】

　　记者见到APUS创始人兼CEO李涛，是在一间演播室里。如何抓住“移动互联网+海外”机遇？新形势下互联网行业如何做到创新发展？“十四五”期间企业如何践行“双循环”？面对行业热点话题，镜头前的李涛侃侃而谈。

　　成立于2014年的APUS，在成立半年后就成为估值10亿美金的出海独角兽，如今仍然保持着高速增长。APUS希望成为互联网“一带一路”的践行者，成为更多企业走出去，传播中国产品、中国品牌、中国技术的桥梁；此外，在擘画“出海”同时，李涛也期待带动团队“沉下去”，让互联网技术更加普惠。

　　为中国经济文化“走出去”搭建桥梁

　　记者：在开拓海外市场方面，以APUS有哪些新尝试？特别是围绕“一带一路”建设，有哪些新布局？

　　李涛：APUS的定位是中国互联网企业“出海”的领航者，也是数字“一带一路”的践行者。基于这样的定位，APUS从“出海”到全球化的过程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2014年到2019年，主要是基于数字“一带一路”建设的“走出去”；从2019年下半年到2020年，从“出海”进一步发展为全球化。

　　这两个阶段有本质的不同。“出海”的核心是把中国成熟的产品技术和商业模式带到海外去，最主要的是面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而全球化核心思想不仅要“走出去”，很重要的一点是把海外比较先进的理念和技术再引入国内来。

　　目前，APUS在全球有超过20亿用户，基于此，APUS不仅要自己“走出去”，还要构建中国经济“走出去”的桥梁。除经济和科技外，我们也希望把中国文化以数字的方式带到海外，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

　　记者：我国互联网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需要承担哪些责任？

　　李涛：作为一家互联网企业，“走出去”的第一个责任是消灭“数字鸿沟”；二是帮助所在国家和地区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三是对中国经济的贡献，一家企业“走出去”还远远不够，要为中国的互联网“走出去”乃至中国经济“走出去”搭建桥梁；四是互联网企业“走出去”很重要的社会责任是文化，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文化。

　　作为一家关注网络安全的企业，我们为全球数以亿计的用户提供网络安全产品。在“走出去”过程中，还有两个重要责任：一是参与包括用户数据保护和隐私保护的规则制定；二是推动一个适用于全球用户的数据隐私保护标准建立，通过建立标准帮助更多中国互联网企业“走出去”，帮助中国企业更合法、合理地扩展市场，不至于受到当地的不公正待遇。

　　记者：不仅欧盟出台GDPR，很多国家在数据隐私保护方面也各有政策。这样是否会阻碍互联互通、数据共享？您认为理想的氛围什么样？

　　李涛：互联网发展基于自由平等、互联互通。但随着经济上逆全球化潮流出现，互联网一定程度上出现了逆全球化。这种情况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避免，最重要的是建立全球通用的数据隐私保护法案。

　　总之，我们的核心思想：一是尊重用户，二是全链条地建立数据隐私保护，三是打破现有边界，建立全球统一标准。

　　平衡安全与便利关系，需要立法跟上

　　记者：个人隐私、个人数据的保护问题，一直是业界焦点。伴随移动互联网、工业互联网的发展，我们面临哪些新挑战？

　　李涛：随着互联网向深层次发展，网络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从传统的PC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以及近年来出现的车联网、工业互联网、金融互联网，还有未来可能出现的民生互联网。互联网的形态变得多样，数据也变得越来越丰富，海量数据也带来了隐私保护的难题，怎样更好地采集、存储、传输、使用这些数据，数据所属权如何管理和规范，都需要建立相应的规则。

　　其实，目前有很多用户缺乏数字隐私保护的意识和理念，还有一些企业在隐私保护方面没有相应的法律意识，这也是法规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容易出现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面临着许多挑战和威胁，比如，一些企业在做互联网产品时，出现过度采集用户数据的情况；用户数据在传输时，没有建立起相应的安全防护通道；用户数据在保存时，出现隐私数据非法交易，并且形成灰色产业链。

　　虽然数据丰富了，但立法没有跟上，用户安全意识也没有跟上，从而形成灰色产业链，造成非法获取数据的情况产生。这些都是数据隐私保护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除了立法之外，还需要所有数据隐私活动参与者主动保护好个人隐私。

　　记者：移动App过度收集网民数据现象备受关注。在互联网应用快速发展的情况下，产品的安全和便利如何更好地平衡？

　　李涛：安全和便利在一定程度上是互斥的，极度便利就一定不安全，过分的安全就非常不方便。今天的互联网没有大数据，也不会创造更大价值。释放一定的数据，有助于提高便利性。但是这种便利性一定不能伤害用户，不能以此为代价。

　　安全靠什么来保护？在国家层面，应该有立法和执法来保护；在行业层面，安全厂商可以为普通用户提供简单方便的保护工具，让用户能更方便地进行数据隐私保护；在个人层面，用户应该意识到哪些是涉及个人隐私的，不能随意授权，建立起安全意识。

　　互联网企业应尊重用户、保持创新、积蓄人才

　　记者：随着5G、工业互联网的发展，“新基建”成为行业发展新趋势，将催生哪些发展机遇？对于网络安全行业来说，突破点在哪？

　　李涛：5G和工业互联网的发展，对于安全企业来说，是一个特别大的利好。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互联网的参与者并没有很高的安全意识，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挑战。从安全角度来说，大概有三个部分：首先是终端安全，简单说就是数据采集和传输的安全；其次是网络安全，从数据的传输到存储整个过程中，网络是否安全也很重要；第三是数据本身的安全，数据使用过程中是否安全，这也非常重要。

　　目前，我国安全企业大概有三种类型，第一类是专门保护隐私终端；第二类是网络安全企业，保证工业互联网、金融互联网等安全，不会被黑客恶意攻击；第三类是数据安全企业，对于获得的数据，怎样更好地在网络安全环境下使用。

　　工业互联网和5G给安全企业带来了巨大的市场机遇。面对这样一个万亿级的市场，需要国家层面制定相应的标准，让更多有技术、有条件的安全企业参与进来，进入工业互联网市场，更好地推动工业互联网的发展。

　　记者：从PC互联网时代到现在的移动互联网、工业互联网时代，您觉得对于一家互联网企业来说，如何在行业竞争中独占鳌头？

　　李涛：尊重用户。互联网产业本质上是一辆在用户需求车轮上建造的马车，离开了用户的需求，就会失去市场。作为一家互联网企业，保持领先竞争力，就要尊重、捕捉用户需求，为用户做好产品服务。

　　保持创新。互联网企业最大的竞争优势是它的创造力和创新力。作为一个技术主导型的产业，互联网没有了技术创新，就没有了前进的动力。这里可能有理念的创新、市场的创新、模式的创新、产品的创新。但基础是技术领先，技术创新是互联网产业发展的驱动力。

　　积蓄人才。保持人才竞争优势，不断吸引优秀的人才加入，形成足够大的人才密度，这是一个企业持续实现创新力、保持技术领先的重要手段。

　　践行双循环，“出海”与“沉下去”并行

　　记者：网信事业在“十三五”时期取得了诸多成就。站在建党100周年和“十四五”开局的节点上，在网络强国建设过程中，作为一名互联网从业者，有哪些感受？

　　李涛：首先，网络安全本身是网络强国战略的一部分；第二，网络安全领域是一个基于技术的领域，要看能否用先进技术对国家通信互联网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保障；第三，我们现在其实还有“卡脖子工程”，需要更多的互联网企业、软件和大数据企业参与。

　　要改变今天网络安全面临的挑战，不仅是安全企业，还需要整个数字经济参与者。此外，国家要培养从基础人才到应用人才的全方位人才，还需要在基础设施方面，投入更多人力、财力、物力。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民生。民生中重要的一项是助老护幼，网络强国要让网络增强社会本身的助老护幼能力，让更多人通过网络获得更多福祉。

　　记者：2021年全国两会再次强调“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作为互联网企业全球化的代表，如何践行“双循环”？

　　李涛：近两年，我们响应国家号召，参与国内国际“双循环”。我们发现，中国互联网市场依旧有庞大的市场基础，所以从2019年起从“出海”战略变为“全球化”战略。

　　首先，我们选择了“沉下去”，沉到三、四、五线城市去，为那里的新增用户以及初级互联网用户提供更好的接入服务；其次，是能够为老年人、青少年提供更好的互联网服务，我们称之为“助老护幼计划”，帮助更多互联网弱势群体更好地接入互联网、使用互联网产品。

　　简单地说，APUS的“出海”还会坚持走下去，但国内互联网上相对弱势或相对边缘的人群怎样更好地参入到互联网里，也是我们在做的工作。此外，我们在国际市场上也学习到了非常领先的人工智能、大数据技术，希望能够把这些技术带回国内，推动国内互联网进一步发展。我们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互联网企业变成“双轮驱动”的企业，能够一起推动中国互联网、中国数字经济与全球经济更加深度的融合和发展。

　　（记者 李政葳 孔繁鑫 姚坤森 王宏泽）